方方：徽州行之西冲村 | 二湘空间
徽州行之西冲村
文/方方
前一阵子，突然想去徽州。我想去的是文化意义上的徽州，它自然涵盖了划分到江西去的婺源。古徽州一府六县，六县为歙县、黟县、休宁、绩溪、祁门以及婺源。近代婺源被划到了江西。婺源人曾经有过几次“归皖”运动，最终还是留在了江西。隶属问题和文化传统不一样。多少年过去了，是归皖还是留赣人们也无所谓了，但是婺源的生活环境以及民情习俗，仍与徽州相同。文化的一脉相承想要改变，难度大了。
说走就走。某一天，就开车出门了。
武汉到徽州，怎么走都不算远。但能完美避开周六和周日却是学问。徽州这地方，位置太好，最不缺的就是游客。江浙一带，高速发达，交通便利，富人多老人闲，出省游，首选大概就是徽州了。特别是周六和周日，想都不用想，哪儿都是他们。
颠来倒去地一番计算，总算确定了方案。于是第一站就到了婺源的西冲村。
恰恰这天下雨，雨还不小。晚上就住在村里的墅家墨娑西冲院内。选择居此的原因是几年前我们曾经在丽江玉湖村的墅家玉庐住过。无论是居住环境还是饭菜，都给人留下美好印象。在民宿中，“墅家”这个品牌值得信任。当然，还有主人聂先生给的骨折价。
西冲村隶属婺源的思口镇。也是有着近八百年历史的古村落。山环水绕，粉墙黛瓦，有着徽州村庄的典型特征。南宋期间俞姓祖先迁来此地。及至明清，徽州人外出经商蔚然成风，俞氏子弟亦闻风而动。经艰苦努力，累积几世，于明代做大，清时做强。并以经营木业为主，成为著名的木商世家。
目前的村民几乎都是俞氏后裔。村中有大量明清建筑，但颓坏的也不少。像小吾庐、友竹居等屋子，均已显得破旧不堪，令人感叹。虽然是乡村民宅，但名字都叫得典雅，可见其文化底蕴。
我们留宿的墅家墨娑西冲院是在原建于1822年的民居“正和堂”的基础上改建的。原“正和堂”内能保留的都保留了（包括进客房必经的窄而陡的楼梯）。而外观仍是原型原态，一派徽式风格，透着人们喜欢的气息。
我们到的那天，恰遇聂先生到三清山公务，晚间正好来西冲村住宿。于是便一起吃饭，围桌闲聊。八年前我曾到婺源段莘乡参加文学活动，认识了L先生。他亦知晓聂先生，又约了正在石门村做乡村建设的C先生一起过来聊天。聂先生是“墅家”民宿这个品牌的创始人，西冲墨娑院便是他设计的，玉龙山下的墅家玉庐也是他设计的。他说中国现在最具个性化的东西就是民宿。民宿最能发挥出个人的潜能。我琢磨了一下，回想我们曾住过的那些民宿，觉得还真有点意思。而L先生则熟知婺源的诸多掌故，他讲述了“真胡与假胡”的来源（即胡姓人家中，一部分本来姓胡，另一部分则是李姓改胡。后来我们果然见到了“真胡”，也遇到了“假胡”。这个故事后面再写）以及太子墓。他还讲了西冲村“大路转弯”路牌的由来。我当即便说，这个“大路转弯”是个挺好的小说题目呀。说来可笑，尽管现在我写什么都不能发表，可干惯了这行，遇到有意思的故事和有分量的词句，心里就会自然而然冒出一些想法。
一顿饭吃了很久，聊天也到很晚。这是一个学习过程。三人行必有我师。三人聊更是如此。岂不说饭桌上远不止三人，尽管都是信口闲谈，却也真的受益匪浅。
次日，雨终于停了。我们按计划前往裔村和汪口。回来已是下午四点多钟。一口气都不歇，赶紧先看西冲村。超出想象的是：村庄太大，路况复杂。细而长的窄巷尤其多（徽州村庄都这样）。天快黑时，我们竟在村里迷了路。
我们是在寻找传说中的“大路转弯”这个老路牌。问路时正好遇到年轻的村长（后来才知道的）。村长便主动给我们带路。又顺便问我们看了哪些地方，我们一一道来。村长说你们只看了外围，核心部分你们都没看着。唉，惭愧！也怪西冲村太大了。
“大路转弯”这个传说是头天晚上婺源的L先生讲述的。说是当年的人们沿着宽宽的道路习惯性地朝前走。但实际上走到此处应该拐弯了。拐弯的路口很小很窄，得走过这条小路才能行至大道。而行进中的人们往往忽略这小路，径直朝前，结果反而将大路错过。于是有人做了个“大路转弯”的路牌。示意人们，你只有从这条小路走，才能走上真正的大道。
这个传说很有意思，可内涵到诸多事。路牌大约已历经了三百来年。聂先生说，他当初到西冲村时，还见到过。我们都很想看一看。
真待我们走到跟前时，颇感意外：它并非传说中的指示路牌，而是房主盖房时特意在屋角处嵌上的一块青石。石头上刻了“大路转塆”四个字（为什么是“塆”而非“弯”？）。这条路我们曾经走过，像路人一样，我们也错过了路口。如无村长引领，简直不可能找到。
因为回村太晚，迷路乱窜到天黑，我们到底没能逛遍整个西冲村。想想还是有点可惜。手机屏幕太小，写花了眼。就算了。
在西冲墨娑院，早餐后坐在大堂的“吧台”（其实是服务台）喝现磨咖啡，真是件很爽的事。
注：之前发微信时在手机上随意写的。发公众号似乎太短。这里便增加了一点内容，亦修订了一下文字，2023年11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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